裙袂上的风筝

也算是写完了……
写文以来最走心的一篇，希望各位看的开心。

1.情
黑天依是精神学的一名医学生，洛卷卷来到诊所的那一天，她正好被师姐怂恿来做帮手。当黑天依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留在接诊室里的时候，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。
儒雅的敲门声忽然响起，黑天依下意识的停下整理书柜的动作，匆匆跑去开了门，原本以为是师姐回来了，陌生的脸庞却让她怔了怔。
“……我是洛卷卷。”对面的少女细细打量了会儿黑天依，语气平淡的开口。“您，是医生？”
“不，我只是来打下手的医学生。”
“这样啊，抱歉打扰了。”洛卷卷略带歉意地对黑天依挽起一个微笑，将挡住视线的微卷鬓发别到耳边，拿出手机似是拨通了一个号码，轻语道：“由，医生不在，下次再来。”
“那个……是卷卷么，既然来了就先登记一下吧，顺便填一下档案表。”黑天依突然意识到，如果自己就这么让她走的话，师姐肯定要责问自己[为什么不先把档案登记下来]的诸如此类的话，于是自己非常机智地拦住了她。
“嗯，好。”
黑天依松了一口气，走到放在角落的书橱前，抽出一本崭新的空白档案簿，在封面上写下病人的姓名，笔尖在[主治医生]一栏上顿了顿，半犹豫翻到了首页。
“既然是独自一人来看病，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病情吗？”
“我的男友，由，在一次事故中死去了，但我还是觉得他存活着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有时我能感受到手被一阵暖意包裹，就像我和他在牵手一样，在拿起手机拨打他的号码时，明明没有人回应，我却还能听见他的声音，诸如此类。”
这个病状……情爱妄想？
“不介意的话，先跟我去做些检查吧。”
卷卷无言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
2.爱
当她把这件事告诉师姐的时候，本以为会受到批评，毕竟她还是一个医学生，擅自让病人做了一堆检查什么的还是很乱来的。
师姐却挂着一脸滑稽的笑没有批评她，反而用非常柔和的语气让她负责这个病人。
很快黑天依就知道，那个叫卷卷的病人是事先预约过的，于是她的师姐就掐准了时间让黑天依独自留在接诊室里，乐于背锅【不】的黑天依肯定会接下这个病人的。
知道这一切的黑天依不禁感叹师姐果然是个老油条，简直计划通。
不过她对这件事倒也不后悔，现在和以前每天都待在图书馆看资料有趣多了，定期对卷卷进行心理疏导，根据她的精神状况对药方进行微调，和师姐交流一下卷卷的情况，有空的时候还能约卷卷出来一起喝杯茶聊聊天。
这样的生活貌似也不错。
“这次我向上头推荐了你，费了我好大力气，估计这次如果你能把那个病人搞定，你就可以转正了。”师姐拍了拍黑天依的肩，似是鼓励。
“白洛，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？说白了，就是你把病人推给我自己又不想受罚吧。”黑天依无趣的回答。
“哼～”白天依有意无意地拖长了尾音，转移了话题：“黑洛，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病人？”，白天依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黑天依，饶有兴致地问着。
黑天依瞥了他一眼，硬板的语气带着几分要打发她走的意思：“你想太多。”
“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？”
“你很烦啊。”
正当黑天依准备站起来轰她走，面前却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。“给你热的，在恋爱这方面别太迟钝啊，虽然那个女孩是叫洛卷卷吗？虽然她是情爱妄想，但你机会还是挺大的嘛，说不定人家喜欢上你之后病也好了呢皆大欢喜啊。”
“……就你话多。”
黑天依傲娇的别过了头，停下了踌躇的笔尖，在[主治医生]一栏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3.妄
暮色降临，黑天依正趴在沙发上刷着微博，又听见别人轻叩门扉的声响。没来由地喟叹一声，黑天依起身走到玄关前打开了门。
“……你不问问我是谁吗，黑洛。”
如她所料，门外的人正是洛卷卷。
狡黠地勾起一个笑，黑天依像是骄傲地答道：“你敲门的声音，就算是万里挑一我也能分辨出来。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她似乎看见卷卷的脸上，隐约浮现出一丝笑意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
依旧是低沉而优雅的声线。
“可以进去吗？我有话想说。”
洛卷卷左顾右盼似的朝周围望了望，谨慎地开口。
“嗯……好。”
将手中的蛋糕盒放在茶几上后，洛卷卷才安心的坐到沙发上，一副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的模样。“那些礼物，上面的是我挑的，下面的是由挑的。”
黑天依瞥了一眼放在边上的礼物盒，不知道说什么，挽起一个淡淡的笑以示感谢，赶忙泡了一杯温热的茶放在茶几上，“想跟我说什么？”
“大概……我要离开一段时间。”卷卷抬眸，浅灰眼瞳中倒映出的是与往常不同的缱绻温柔，“这次来访，我是来同你道别的。”
黑天依兀地一怔，想要说什么一样地张了张口，勉强掩饰住眼底的落寞后随即又合上，缄默里吐出的一丝气息犹如一声哀叹，轻声道：“那你的病？”
似早就预料到一般，卷卷捧起还腾着热气的茶杯，茶叶随着手的晃动浮起，又缓缓沉入杯底，端到唇边细抿一口，又放在了茶几边缘：“我在来之前做了测试，已经……没有问题了。”
“我们还能再相见吗？”黑天依低着头，与其说是在和卷卷说话，倒不如说这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也许……”卷卷轻轻地阖上眼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，却很快再次睁开：“能遇到你，我很荣幸。”
洛卷卷礼貌地起身，不等黑天依推敲出那句话的意味，鞠了一躬后便朝着门口走去。
黑天依望着洛卷卷的背影，喉头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地叫不出声，就像她早已知晓那是无法挽回的事一般。
可是她分明瞥见，卷卷的眼眶里，是泛着泪光的。

4.想
她端庄地坐在木桌前，姿态不变地伫了一下午，期间也只是把空洞的眼神停顿在一个固定的方向，半晌也不曾回过神。
指尖无意义地轻抚着木桌上因时代变迭而出现的裂缝，她似乎感到发丝被谁触碰，眉头却微微舒展开，她听见那人熟悉的声音。
“你的鬓发好可爱。”
伴随着一声清脆如铃的笑，她无奈地拨开那人的手指，轻语：
“我的头发有那么好玩么？”
“也没多好玩。”应了她的动作，那人乖巧地把手移开，却又不安分的搂上她的脖颈。
“好玩的，是你才对。”

“洛  卷  卷。”

她猛的站起身，空气里萦绕着椅子划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尖锐声响，她警觉地瞥了瞥四周，却望不见一个人影。
很快，房间里便寂静得仿佛她也不存在一般。她却感到空间里嘈杂的回声分贝在不断提高，就像要把她美好的妄想撕扯成虚有的事物一样。
洛卷卷无力地把房门推开，浑浑噩噩地走在街道上，如同一个行尸走肉，放空了自己的思绪，回忆的阀门在恍然间被谁转动。

“白洛……？”
洛卷卷蹙着眉，疑惑了片刻，又很快释怀。
“看你的反应，也知道给你发短信的是谁了吧。”白洛抬起头来，眼角蕴着几分不明的笑意。
“近来病情可好？”
白洛似在套近乎的话语让洛卷卷蹙了蹙眉。
“尚好。你我都是熟人，没必要拐弯抹角。”
白洛戏谑般地勾起一个淡淡的笑，迅速地翻阅完手中的资料，便站起身来，朝着门口走去。
与卷卷擦肩而过的时刻，白洛凑到她的耳鬓，细语。
“我好像理解，黑洛喜欢你的原因了。”
洛卷卷怔了良久，无言。

自己真是颓废啊，明明是双向暗恋的关系，却还是选择了逃避，来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。
一个没有她的城市。
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，洛卷卷忽然看见一个购物广场前放置的广告牌，上面的“情人节优惠”赫然醒目。
对了……今天是情人节。
像是想起来了什么，洛卷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，任凭人群将自己冲散，也没有一点反应。
“姐姐，送你一朵玫瑰，情人节快乐。”
一个小正太迈着笨拙的步子到她跟前，向她递出一支红玫瑰，洛卷卷才如梦初醒。
“……谢谢，不过为什么要送给我呢。”洛卷卷轻轻接过玫瑰，挽起一个温柔的笑，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“因为喜欢啊。”小正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便赶紧转身消散在这人群里了。
洛卷卷愣了愣，心扉似是被谁轻叩。
“卷卷你真是温柔呐。”
洛卷卷看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黑洛，终于露出了坦然的微笑。
似是要把过去的自己，萎靡的自己，懦弱的自己接纳。
“情人节快乐，黑洛。”
卷卷把玫瑰递给黑洛，眼里尽是缱绻温柔。
而无人知晓，她手伸出的方向，唯余空荡。